既然一只苹果能在牛顿头上砸出不朽的“万有引力”,那么一个女人以她怀孕的身体使丈夫懂得服装的舒适性有时和观赏性同样重要,便不能算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但如果这个男人就此结束了紧身胸衣的历史,事情恐怕就要另当别论了。
这个叫保罗·波烈(Paul Poiret)的男人出生于巴黎的一个布商之家,他的经历告诉我们,一个人永远不要低估环境对自己的影响。由于从小在布料堆和女人的搔首弄姿中长大,保罗·波烈对女人的身体形成了一套不同于常人的看法。这看法使他后来画出了大量的时装画,并因此得到杜塞、沃斯等人的赏识,先后在他们的时装店里扛起助理设计师之类的活计。但这只是小小的序曲,对于一个改变了服装进程的人而言,故事发展到这一步还算不得真正的开始。
事情的变化发生在保罗·波烈对女装的繁复装饰感到厌倦,并决定单干的那一刻。他向母亲借了一些钱,然后在巴黎的欧伯街上开起了自己的店铺。那是1904年,“新艺术运动”方兴未艾,巴黎的高级时装店正如雨后春笋,除了前面提及的沃斯、杜塞、卡洛特、帕奎因、曼森·露西尔之外,对当时的服装业产生过重要影响的还有马瑞奥·福图尼——这位西班牙设计师以发明了一种像垂褶又呈波浪状的永久性细褶而出名。在这些名声赫赫的大牌面前,保罗·波烈尽管把他的橱窗搞得与众不同,也只能算是个小店。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快结了婚,并得到一个能够给予他创作灵感的妻子。
保罗·波烈的妻子德尼兹·博莱是位布厂主的女儿,她的身材苗条、平胸,性格古典,正是这样的形象,将保罗·波烈的服装演绎成当时女装的最佳范本——他的设计开始从矫揉造作的S型中摆脱出来,趋于简洁和轻松。
1906年,保罗·波烈为怀孕的妻子设计了一件不束腰的衣服,这件衣服造型简洁,线条流畅,直线型的外廓线彻底改变了传统的着装习惯,令人耳目一新。保罗·波烈忽然之间茅塞顿开:既然那种将身体分为上下两截的紧身胸衣既令人不适,又有损健康,何不将它彻底地放弃而代之以更为舒适的内衣?于是,一种以胸罩来强调基本体形的服装被设计出来,这些服装将原来放在腰部的支点移到了肩膀上,在整体的造型上形成一泻而下的流畅之势。当女人们一边体会着这种衣服的自由飘逸之感,一边兴奋得不知所措时,服装设计师们终于明白,紧身胸衣的历史走到了它的尽头。
时世造英雄。正当保罗·波烈为下一轮的设计方向寻找出路之时,俄罗斯的芭蕾舞团带着他们艳丽的服装来到了巴黎。这一切简直就是喜从天降,波烈的灵感随之喷涌而出,这之后设计的一系列带有东方风情的服装影响了整个欧洲,并成为服装史上的经典流传至今。
这其中最著名的,是在1910年到1914年间风靡巴黎的霍布裙。这种裙子腰部宽松,膝盖以下则十分窄小,穿上它几乎迈不开步子,所以这种裙子又称蹒跚裙。对于那些那些穿惯了撑裙走惯了大步的欧洲女人,这简直是一种嘲讽。但女人并不这么想,为了能够跟上波烈的步伐,她们宁愿像中国的小脚女人一样踯躅而行。
狂热迷恋东方情调的波烈甚至将妻子打扮成波斯皇后的样子:珠子装饰的束腰外衣,伊斯兰式的便鞋,再加上穆斯林式的头巾。这样的装束在当时几乎引发了一场波斯浪潮。一次,博莱戴了顶饰有鸵鸟羽毛的大帽子出席名为“阿拉伯之夜”的晚会,立刻成为巴黎的时尚样板。
除非厌倦了受虐的快感,否则永远不要指望女人们在服装的选择上会有什么明智之举。保罗·波烈太懂得女人的心思了,所以在给了她们一些狠招之后,就很快做出妥协。这一变化如此轻松,只是将霍步裙的下摆开了个衩,便又赢得了女人们新一轮膜拜。
霍布裙的出现显然与东方文化有关,有人直接认为是受到了中国旗袍的启发。这样的推测并非毫无来由,据说保罗·波烈的家布置得像中东王宫一样。1911年,这个已经微微发胖的男人开始了他的东方之旅,在先后考察了东亚、近东以及埃及之后,他的作品中开始大量地出现红、绿、紫、橙、蓝等色彩,这些色彩因其对比的明艳和神秘,而给西方人以新的刺激。
这同时也是一个工业技术突飞猛进的时代,电动缝纫机的出现不仅改变了服装的生产方式,也改变了人们的着装观念。批量化的工业生产需要更加简洁明快的设计,而保罗·波烈的服装刚好符合了这样的要求。S型的“吉布森女孩”终于消失了,女人们换上同样可笑的霍布裙,迎来了“波烈线条”大行其道的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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