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在《道德经》第七十章中说:“知我者希,则我贵矣,是以圣人被褐怀玉。”这后四个字影响深远,不仅为数千年来道家学派所崇奉,而且还被许多无意注重着装或无钱供养服饰的文人奉为宗旨。
被褐怀玉,意为不必像儒家那样讲求“文质彬彬”,只要“质”即可。真正的圣人穿着最低贱的粗麻毛类衣服,但他胸怀却高尚博大,心中似玉一般清明且可贵。对此,晋王弼注曰:“被褐者,同其尘,怀玉者,宝其真也……”;宋范应元强调其“外不华饰”;宋苏辙说:“圣人外与人同,而中独异尔。”近代徐绍桢说:“褐,毛布,贱者所服。圣人被褐怀玉者,不欲自炫其玉,而以褐袭之,亦求知希之意也。”
从服饰文化学角度去分析老子的“被褐怀玉”,可以认定,道家从根本上否定甚至反对服饰的修饰作用,而强调内敛深藏的人的美质,“怀玉”的内涵心态恰恰与儒家“佩玉”的外显形式相对立。儒家所提倡的“君子必佩玉”和“君子无故玉不去身”指的是具象的玉,是玉饰件,认为玉有诸德,正是君子所应有的。君子每日佩玉,以便提醒自己,一言一行都要像玉那样具备着仁、智、义、行、勇、辞的美好品质。而道家所提出的玉,是自然的人的纯朴心态,进而上升为高尚深远的未被人为世界所扭曲的人格精神。即使佩玉,也喜欢未经琢磨的璞玉。《庄子·马蹄》中说:“故纯朴不残,孰为牺尊?白玉不毁,孰为珪璋?”反对像儒家那样人工制造礼器和玉饰件,因而破坏了物质的自然形态。
老子在《道德经》第八十章中说到“小国寡民”时,专门提到“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也就是以其服为美,不必再去为提高服饰水平多费财力物力。
《庄子》中“捉襟见肘”的故事为人所熟知。文中说:“曾子居卫,蕴袍无表,正冠而绝缨,捉襟而见肘,纳履而踵决。”但尽管曾子没有钱购买新衣,依然是“曳屣而歌商颂,声满天地,若出金石。”虽然曾子是孔子的学生,可是在这里被庄子用来说明破衣影响不了人的美质。
《庄子·山木》中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庄子穿着一件粗布衣,而且上面打着补丁,鞋上的系袢没有了,用根麻绳绑着,就这样去见魏王。魏王说:“何先生之惫邪?”庄子反驳道:“贫也,非惫也。士有道德不能行,惫也;衣敝履穿,贫也,非惫也。此所谓非遭时也。”说明衣服破只是贫穷,并不是精神困顿萎靡,也就是说,圣人有德,不在衣饰如何。这是庄子学派的认识。
如今有几人崇尚“被褐怀玉”?不会没有,但很少,因为社会节奏加快,人们见面匆匆判断也匆匆,某人衣着寒酸,首先就给人一个印象:混得不怎么样!当然也可以不在乎,不过有时确实耽误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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