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年85岁的黄能馥老先生出生在浙江省义乌市。上世纪50年代任教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现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擅长染织艺术,一生致力于中国古代服饰、丝绸研究。黄能馥的夫人陈娟娟师从我国著名作家沈从文,经沈介绍,1969年,与黄能馥结为伉俪。在沈从文的热情鼓励和帮助下,黄能馥夫妇几十年孜孜不倦,投毕生精力研究古代丝绸、服饰,取得多项研究成果。2011年9月,凝聚黄老先生一生心血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巨著——《服饰中华·中华服饰七千年(套装4册)》由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近日,本报记者专程前往黄能馥家中采访了他。
师从大家
励志研究
虽然已至耄耋之年,但黄老看上去依然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回忆起自己在沈从文老师的帮助下,历经磨难,终于完成了老师当年的嘱托时,他侃侃而谈,许多往事仍记忆犹新。
当年沈从文先生写了一本《中国古代服饰研究》,原著文稿在文革中被红卫兵抄家拿走,后在历史博物馆地下室被找到,重新做版。此书出版后,鉴于当时考古文物不多,实物图片不全的情况,沈从文有个愿望,希望再加些图片重出一本。沈从文还讲到一段往事:1956年,周恩来总理在一次宴会上讲到他出访一些小国家,看到人家有服装博物馆,有服装史记录的书籍。而我国历史悠久,泱泱大国,却没有自己的服装博物馆、丝绸博物馆,没有服饰史著作,备感遗憾。后沈先生病重,遂嘱托黄能馥和陈娟娟一定要完成这本书。
在国务院和有关部门的关心下,中国丝绸博物馆、中国服装博物馆的建设被提到议事日程上,黄能馥与陈娟娟合著的《中国服饰艺术源流》和姊妹篇《中国服装史》也先后出版。黄老从书房里抱出这两本书告诉记者,它们是《中华服饰七千年》的蓝本,集合了他俩毕生的研究成果。
据了解,于去年9月出版的《中华服饰七千年》一书四册近40余万字,配有彩图、黑白图3300余幅。记者翻开这部巨著,发现一些图片是手工临摹的。据了解,这些临摹的图片都是出自黄老之手。“许多古代出土文物,由于没有钱买照片,只能自己照实物临摹下来。”黄老说。《中华服饰七千年》以实物照片为依据,考证中国服饰从古代到现代的演变过程。它以物证史的理念,按历史顺序,以简明易懂的文字与服饰文物图片相对照,系统地介绍了中国历代服饰发展的历史,向人们展示了一部中国服装发展史。这部书,从服装样式、面料、纹样、首饰、配饰,到服装制度、等级、沿革等,具有材料详实、内容丰富的特点,堪称一部中国服饰历史大全。这部《中华服饰七千年》在《中国服饰艺术源流》和《中国服装史》两书的基础上,新增加了近1000幅图片,众多出自故宫博物院一级文物的图片和500多幅手绘丝织纹样图稿,具有着极高的历史价值和不可多得的文物价值。此后,黄老又编写了《中华文化通志·服饰志》、《中国历代装饰纹样大典》、《中华历代服饰艺术》、《中国服饰通史》、《中国丝绸科技艺术七千年——历代织绣珍品研究》、《中国龙袍》、《中国成都蜀锦》、《中国南京云锦》等三十几部有关中国服装发展史的巨著,奠定了他在中国服饰研究史上的权威地位。
以图证史
史海耕耘
将中国服装历史上推2000年,论证中国服饰已有7000年的历史,是要有充分证据的。黄能馥在几十年的研究中,始终以历史唯物和辩证唯物的观点指导研究工作,绘制了大量的出土文物图样,对远古时代的猿人和旧石器时代的古人服饰进行了大量、深入研究,用详实的服饰物证、科学严谨的治学方法,把中国服饰7000年的历史结论做实。如对古人反穿兽皮,毛在里、皮在外的考证及古代丝绸纹理结构解剖研究等,表现了黄老极高的造诣。黄老指着一幅半坡遗址彩陶人的图片告诉记者,当时的先人已经有麻织物,而且织物纹理缜密,色彩鲜艳。“我们找到100多件彩陶实物上有编绣织物印痕,说明我国远古人类已经掌握了织造技艺。”黄老说。记者在黄老的书中看到,他将古蜀国三星堆遗址出土的文物——青铜人像的服装进行了复原。复原后的图案组成一幅纹饰非常精美的服饰面料图样,这为研究古代服饰图案找到了实物对象。
在《中国服装史》一书中,黄老绘制了大量的手画图稿,这些图稿倾注了他大量的心血和艰辛。黄老告诉记者,当年孩子还小,陈娟娟身体又不好,常常要跑医院,还要照顾家中日常生活。忙了一天,只有到晚上,等母子入睡,他自己一人到阳台上看书做研究。每天清晨4点起床,写作三四个小时后再准备早餐、料理家务,十几年如一日。当时为了找一张图片,跑遍了北京许多图书馆,在北京故宫博物院的帮助下,接触了大量古代宫廷服饰原物、图片。许多图片复制品由于买不起,就一笔一划地临摹下来。
《中华服饰七千年》一书稿费8万元,出版社以55本书作为稿费给了黄老,这些书被他无偿赠给曾经帮助过他的人。采访黄能馥,让记者感叹,像他这样,几十年著书研究不辍,孜孜以求埋头做学问,不计较个人得失,坐得住冷板凳的人,现在还有多少呢?
在结束采访时,黄能馥告诉记者,当年作为中国丝绸博物馆和中国服装博物馆的总顾问,没能把中国服装博物馆建成是他平生的一大遗憾。“中国服装博物馆总有一天会建成。”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