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族民间刺绣是以针代笔、以线代色在纺织品上完成的平面艺术,从这个意义上讲,刺绣是一种“绘画”艺术。其中,满族的枕头顶刺绣最为精彩:数量多、品类多、绣工精、传世多,珍贵的是,许多绣品以萨满文化为主题。
萨满教是一种原始宗教,认为万物有灵,随之产生了自然崇拜、图腾崇拜和祖先崇拜。中国的满族历史上信奉萨满教,产生了丰富多样的萨满文化,枕头顶刺绣是其中的姣姣者。
在中国,枕头的历史可谓久远了,从遗存下来的实物证明,中国的枕头有瓷枕、陶枕、木枕、竹枕、石枕、布枕等。
在北方,因气候寒冷,均使用布枕,睡觉时枕在头下,枕头能护住双肩,有御寒的作用。在白山黑水间的满族及其先人,在走向农耕时代与定居之后,也枕用这种布枕,常为黑色或蓝色。
满族的布枕是布缝的,是长方形六面体,所以称之为方枕,但是方枕的长、宽、高又有许多不同,有单人方枕、双人方枕、扁枕、耳枕、空枕、对枕等品类。枕头里面要塞进植物性填充物,将枕头楦起来,既保暖,又松软。这些填充物,是撷野生植物的叶、花或果实,经济、实惠,又有药疗作用。如荞麦皮、洋铁叶子、靰鞡草、山菊花、蒲棒等。
联科绣花网 为了装饰这种布枕头,要在两个堵头绣花纳朵,这就是五彩缤纷的枕头顶刺绣。
枕头顶刺绣本来源于汉文化的影响,但由于满族的结婚习俗独特,所以,满族的枕头顶刺绣品类繁多、绣工精美、内容丰富,较之中原汉族的同类刺绣毫不逊色。纳纱、包绣、补绣等品类更是独领风骚。
当年,满族人家的女孩,要从小学刺绣,并且亲自绣嫁妆,包括绣花鞋、花衣、幔轴穗、被格搭,而以绣枕头顶刺绣为最重要。邻里、姊妹往往结伴刺绣,互相熏习,还常常一边绣,一边哼唱民歌小调:小针扎,裹青麻,青麻里面藏点啥?青麻白,青麻新,青麻里边插花针。
至结婚前,姑娘要绣十几对、几十对甚至上百对枕头顶,要棚到大苫布上,称之为“枕头帘子”,上端穿在木杆上,两个人抬着,连同其他嫁妆,从娘家抬到婆家,鼓乐竟作,绕村一周,叫作“晾嫁妆”,招徕人们沿街观看,五光十色的枕头顶刺绣是最吸引人的了。
这些嫁妆送到男家,一一安置到洞房内,特别是枕头帘子,要挂在最显眼之处。正日子这天,“红男绿女咸来瞻仰,不夸刺绣好,即称活计高”,(《海龙县志》)洞房成为了一个民间美术的个人展览。
新婚后,炕琴之上整齐的被格,红红绿绿,两侧一边四个枕头摞起来,枕头顶向外,五光十色,满室生辉。妯娌之间、姑嫂之间要互相交挽枕头顶刺绣,切磋刺绣技艺,对至亲友好,赠枕头顶刺绣为念。余下的枕头顶刺绣则珍藏起来,终身相伴,可见其在一个女人一生中的重要作用。
由于满族的独特婚俗,创造了枕头顶刺绣艺术,它的题材包括:山水、花鸟、草虫、走兽、人物、文字等:其形式品类有缎绣、布绣、纳纱、编纱、割绣、
联科绣花网 十字绣、包绣、补绣等:其针法有平针、倒针、长针、缉锁等。
这其中有一部分枕头顶刺绣作品所表现的内容是萨满教所崇尚的图腾崇拜或萨满祭祀的场面,具有浓郁的萨满文化气息。
从满族的神话传说中可以看出满族以鹊为图腾,所以旧俗沈阳八景中,有“宫殿群鸦”一景,即在盛京宫殿西偏的空地上撒粮以饲鸦,是以乌鸦群集,年久渐成习惯。
同时,在萨满祭祀的神杆上置有锡斗,“祭时著肉斗内,必有鸦来啄食,谓之神享。”(《柳边纪略》)
由于满族的萨满教乌鸦图腾说所产生的深远影响,在民间美术制品中得以体现,这幅“乌鸦”枕顶刺绣,以精湛的刺绣技艺,表现了这一主题。
纳纱刺绣是在纱网上刺绣,纱网上的横与竖形成花线的纬与经,这是满族刺绣中的独特工艺,在中原则少见。纱网上绣满花线称为满纱,未绣满花线而露出部分纱网的称为活纱,各有千秋。纳纱的花线要破成多股,用小绣花针来绣,十分精细。满族妇女喜欢鲜艳的颜色,大胆选用对比色。整个枕顶上为菱形与三角形图案,花朵随之变形。每只乌鸦也变化为三角形,黑羽、红限,这是乌鸦的典型特征。纳纱的四边,镶缝1.5厘米的黑布为框,使刺绣画面显得集中。
再看满族枕头顶刺绣中的回脖鹿,就会明了,鹿崇拜在萨满教中的深远影响和久远历史,鹿图腾,源远流长,绵延不竭。所以许多民族的萨满神帽饰有鹿角,以杈多者为高。在多种艺术中都对鹿予以称誉。联科绣花网
满族萨满的信仰,也尊鹿为神。在黑龙江宁安吴姓的萨满祭祀中,有专门祭“抓罗妈妈”的仪式。“抓罗妈妈”就是鹿奶奶,是一位保护人与鹿平安的母性大神,相传她原是一位住在黑乌坚地方的姑娘,她从鹿的祖先神那里要走了鹿角,长在自己头上,战胜了残暴的乌斯人,保护了善良的族人和鹿群,成为吴姓先人崇拜的神祗,鹿成为满族崇拜的图腾。就是在萨满鹿图腾的文化背景下,产生了这幅回脖鹿枕头顶刺绣。嘴里含的应为灵芝草,叶绿、花红,示为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