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不够,可以向空间多借;
如果节奏差分,可以找力度契合;如果缘分不够……
如果缘分不够,就将情节更改。
秋天的萧条和冬天的穆杀,夏天的冲动和春天的掩涌,
故事发生在哪年哪月,无从考。
只有疾驰中的人,才不去划分边界。
四二年的城、六七年的水门汀地面、七五年一场雷雨像受惊的孩子、
八三年他丢了保存记忆的钥匙、九四年的海难撕破繁华外衣、二○○五年,他不知所终。
他到过许多不同的城国,战争和海浪、荒芜和贫困,他在何时何处遗散了他的朋友,这个故事该从哪里讲起,都随便吧,她的影子曾在金色的黄昏中晃动过,他的脑中一直有个盲区,除了驾驭飞驰的工具,就只有那个影子,闪在黑暗不明的地方。
时间令我绝望,而希望总像一只鹰鸟直刺长空,反复猜着未来的面孔,内心的惶惑却恣肆涌荡。我能看见过去,
正如我的意念曾穿透时空,行走在半世纪前的塞那纳河边,和我擦身而过的人,雨中迷离的车灯。
正如你所看见的,而我不能预知。你来自何方?什么时代?曾在哪里居留过?
我以游走之身栖息在自我的森林里,而你的庄园,你的藏身所在,像海岛、像飞鸟,
遵从你的意愿带你去任何寻梦的地方。你有速度、力量和富于韵律的庄严的节奏,
你在理想里穿行,却轻轻划过不安的我。
夜不下沉,我们动身一起重游。也许不久,又再次往三个方向而去。
当天空如玫瑰红的手指,指引我们回归原有的秩序,发动引擎,冲碎灰蓝色的黎明。从那儿出发,我们继续向前。
“还有多久?”
“或者,一切都只是个影像。”
“会看到的。”
他不记得是第几次错过她。
她不记得是第几次遇见他。
如果他不停留……
如果她不回头……
“你只是个影子,哪怕,你只是个影子。”
“不,也许我生存在最牢固的城。跟随你行走,或飞离去任何有勇气到达的地方。”
“我们不同年代,也异处空间。”
“我能看见你。”
他眼里的世界变得真实,草色闲闲,白昼变长,在一度封锁的意欲城外,他有新的见遇。
时间像深旷的船,季节变换,月数转移。在干实的陆野,我和过去的自已重逢。
“我会记录你的踪迹,好让后生的无数个自己避开这段行程,你在哪里飞翔,就会在哪里停滞。”
“衰疲的岁月,安静地老。那是最终美丽的府藏。”
“去吧,回到你的府中,封紧喉舌,不要说出我的名字。”
有无数个自己,游散在各个地方,有无数种幻想,生出翅膀跨越层层障碍。从不遵循固定的音调,从不受制于禁滞的思想。
只有一个自己,时而锐利、时而柔静,我有紫黑色善藏狐媚的华丽外衣,也有胜行一切世故老辣的金色言语。
而我们不需要言语,无声的空气中似乎有水雾氤氲四漾。结束过去的行程,我将带你驰骋去更高远的地方。上世纪水门汀地面上跳舞的女人还是女孩、荒城中的树也许还在空长,会有新的雷雨实践旧规则的覆灭,从此,那都将与我们无关。
早已等待多时,理想渐循渐行。我们已然熟识,但却彼此陌生。人分殊同,路有纵横,曾经交错追随,又决不重蹈覆辙。
“我用2/3的时间在路上,剩下1/3的时间在享受过程。”
“就像极限之后,重量消失。现在,你还有盲点吗?”
“我愿意在偶然中寻找出口,在无规则的线条中发现最契合的位置与角度。”
“走吧,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时空断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