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我去看望我侄女。她和另外7个实习生一起租住在东阳城区东岘新村的一套房子里。他们正围坐在一条长桌旁，有的在读书，有的在闲聊，而他们的组长小王在给一只黑手套绣上红花。
    小王是他们这群实习生的头，出发前学校临时任命的实习组长。这位来自山东曲阜孔子故乡的小伙子，高高的个子，皮肤有些黝黑，此刻正在用他粗大的手，一针一线地在一只黑手套上绣一朵花。
    “加工一双手套多少钱？” “三毛钱。”我想起有报纸报道：有人请他人加工廉价的工艺品，收了押金后，人就失踪了。我担心小伙子受骗。他说，他是从附近的一家商店找到这活的，人家没收他一分钱押金呢。他每天利用空余时间绣10双，可以挣到3元钱。这是城里孩子买根雪糕的钱。此前，听说他还到临近的义乌市，想找个可以兼职的活干，结果无功而返。
    星期天，侄女常到我家来打牙祭。每次来，她就诉苦，好久都没碰过荤菜了。
    从她的叙述中，我了解了他们清苦的生活。这些二十岁刚出头的男孩女孩分别来自山东、内蒙古、湖南、江西和河南，家庭都不富裕。其中，尤数这位来自山东的小王家境最为艰难。他幼年时便失去了父母的慈爱和抚养，靠年迈的爷爷奶奶把他带大，并在善良的姑姑的资助下，他才得以走进医学院一所分院的大门。在医学院读书期间，每天一大清早，同学们还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香甜的美梦时，他已在校园里卖起了自己烙的烧饼。好多同学都去买他烙的饼呢。一是他的饼确实香，二是出于对他的同情。
    好不容易盼到毕业了，他们来到东阳的一家医院实习。作为实习生，他们没有一分钱的工资。小王还得靠姑姑的接济。想必姑姑家里也不宽裕吧，接济的钱不多，还不能按时寄到。比如这房租吧，就是与他一同实习的同学父母得知他的困境后借给他的。
    小伙子有个小笔记本，上面记载着他借的每一分钱。有时，同学给了他两毛钱，他也认认真真记在本子上，他说无论多少，借的就要还。
    作为组长，他把一个装有吊扇的房间主动让给女生们，这个夏天，男生们都挤在一个酷热的房间里睡。每天，这些孩子们轮流做饭，吃的都是廉价的蔬菜，偶尔也买荤菜，比如螺蛳，价格比肉便宜得多。有时，大家一起买个西瓜，瓜皮也要留下来做汤。
    上次，我妈妈从家乡来看我，我特意让妈妈买了肉，到这些孩子们租住的屋里给他们好好加了餐。
    小王说，绣些手套赚点钱，年底就可以回趟山东老家了，路费要150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