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广绣商把工厂开到川、滇、桂山区,产品远销欧美非
文/图记者 丁华 胡练宇
中国四大名绣之一的广绣曾红极一时,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珠三角地区的农妇多以此为业。然而时至今日,省内却再难见农妇飞针走线;市场上广绣产品难求,取而代之的是湘绣和苏绣。于是乎,人们认为广绣已经成了夕阳产业、没落行当。尤其是,仅有的广绣大师也是后继无人……不得不承认,这些还都是事实!只不过,这种说法指的是平常大家熟识的广绣装饰品,但广绣还有另一个分支———广绣实用品,那似乎是鲜为人知的!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这一分支就一直在成长、在壮大,其产品原销国外市场,绣工及工厂分散在广西、贵州、四川等省的偏远地带。国内找不到产品、省内见不到绣工,因此它鲜为人知。当人们在普遍感叹“广绣一抹渐逝的夕阳”的时候,这一分支却花开茂盛……
顺德广绣远销东南亚
记者日前在厂长郑乃谦的陪同下,走访了顺德广绣大厦。按常理这么大一个生产刺绣的地方也应该像湘绣或苏绣厂一样里面数百人忙得不亦乐乎,可相反,大楼里只有40余人。这些人中,新产品的图案设计和成品检验、清点人员占了大部分,而真正的绣工不足10人,且都是有着20多年绣龄以上的资深绣工,80年代至今,她们一直留在厂里负责样品的制作。
记者细观,这些年龄都在45岁以上的阿姨们神态安定、气质沉稳,穿针引线技法娴熟。她们各自绣着不同的样品,样品的图案都是很有规律、也很抽象,跟平常在市面上所见到的各种如花鸟走兽、山水等具体的刺绣观赏品图案完全不同。
佛山又见飞针走线!这令记者耳目一新。来到五楼的存储室,郑厂长一间一间打开房门,所见每一房间里被分成一箱一箱、一柜一柜的刺绣品分门别类、码得整整齐齐。“这里是200多万元的成品,近几天就要运到东南亚去,”郑随手从中拿出一件来向记者介绍:“这种图案的披肩在印尼很爱欢迎,一件可以卖到200美元。”
郑厂长介绍,顺德广绣大厦主要是负责新产品的样品开发和成品的验收,而生产地是在千里之外的四川、贵州、广西等省,绣工也是在当地招收培训。原因是当地消费水平低,绣工资源充足。在生产地,每生产到一定的数量后就用汽车运回这里作最后的包装处理,随后发往国外需求地。无疑,这里成了最大的广绣集散地。
广绣辟实用品之蹊径
作为顺德广绣厂20多年的老员工,厂里的发展轨迹郑乃谦再熟悉不过。在他的记忆里,广绣厂最艰难的时候是在80年代中期。当时的大气候是,改革开放初显成效,市场经济见雏型,广东市场上流动商品活跃,湘绣和苏绣如奇兵杀出、一夜而至,新图案新品种也是滔滔不绝涌进来,尤其是在价格上令广绣无地自容,很快就占领了广东市场。内地就业渠道窄,消费水平相对较低,以至于绣工资源充足而成规模,成本自然也低。而处在珠三角中心的顺德走在改革开放的前沿,就业机会大、本地绣工的择业渠道宽,日常消费水平也高等因素导致,就是同样一幅作品,其它绣与广绣比,成本要低得多。结果是广绣作坊相继倒闭,原有的职业绣工们也纷纷转行。
顺德广绣厂怎么办?当时顺德广绣厂受到很大的冲击,之前主要销售的广绣观赏品、装饰品的市场尽失,唯有依靠当时的一点花絮业务,如披肩、靠垫等广绣实用品的出口艰难维持着。正是在这危难之际,郑乃谦接任顺德广绣厂厂长。经过对市场细心考究和调查,他和同事们一致决定,舍弃之前的主要业务,让出省内市场,在原有的基础上专攻国外市场,同时放弃广绣装饰品这一之前主要业务,专开发实用品。
经过大市场的多年洗礼,如今整个珠三角内能批量生产广绣品的唯有顺德广绣厂一家。
投其所好专攻国外市场
“地中海地区的人个性鲜明,喜欢对比明显、跳跃感强烈的色彩;比利牛斯山地区的人还保留着纯正的欧洲文化,喜欢稳重、温和、素雅的配色……”在郑厂长的办公室里有个产品陈列柜,里面有靠垫、被套、披肩、头巾、枕套、台帷等几十种实用广绣样品,他在向记者解说每一件样品的创作过程时,记者注意到“开拓”与“取舍”是他用得最多的字眼。国外市场远远比国内复杂,民族、宗教信仰、文化历史、气候等等的不同对广绣产品的图案、色彩、式样、形状等的接受程度都存在差异,要对这些信息的掌握、对当地人情世故的了解都只能是派人实地调研。很多时候都是他自己亲自去,一呆就十几天,这也是他时常出国的原因。郑说,他接任厂长以来,开发出的不同图案的大披肩就有600多种。其它实用品种类也从当时的仅有几种到现在十几种。每一种新产品从设计到样品出来,往往要经过一再更改。边调查边创作,经常是一边派人驻扎在国外搞市场调研,将信息即时反馈回来,一边安排设计人员反复变更,设计人员大多也是从各美院聘请的高才生。据介绍,目前顺德广绣厂已经同东南亚、南美、欧洲、非洲等地区的多家公司建立了长年稳定的贸易伙伴合作关系,年出口量连年增长,去年生产总值近2000万元人民币。
移师省外,川滇女子织广绣
“物美价廉”是赢得市场的铁律。一方面推出新产品来开辟海外市场,另一方面把成本降到最低,当年跟着湘绣和苏绣进入顺德周边地区的还有大把来淘金的外来工,当地经济发展与就业岗位的需求更加速了当地农村绣女的转行。家庭式作坊一直是各种刺绣的生产模式,广绣也不例外,然而,“随便在家里种点青菜卖也要比绣花来钱。”郑乃谦这么形容当时广绣绣工们的普遍心态。在这样的情况下,郑乃谦有了一个想法:既然本地的绣工难找,价钱高,为何不请外地的绣工呢?让外地人做广绣!哪怕是想一想,这在当时都是需要胆识的。他却不仅想了,他还做了。
接下来,他辗转于粤北山区、贵州、四川、广西等省那些偏远、有剩余劳动力、消费水平低的地方考察。一旦选定了地方就马上就地培训绣工。绣工能单独生产后,自家绣也行,附近租个房子让大家集体绣也行,式样灵活方便。这样的操作办法不仅得到当地绣工们的积极参与,也受到当地政府的支持,既能增加当地收入,又可促进当地就业。
记者见到,郑厂长的办公室里,有十几本厚厚的相册,里面除了他在国外拍的纪念照外,大部分拍的是跟这些外地绣工们的合影和她们的工作场景。其中有一幅画面是在一农屋前面,五六个农村妇女正在绣花,后面一个小孩在放牛。相片将“纯手工的东西往往才是最朴实”的道理表现得淋漓尽致。据介绍,类似这样的作坊在外省有几十个,绣工数百。
市场在国外,生产在省外,这样具有创意性,且操作性强的生产及经营模式,顺德广绣厂的精英们称之为“墙外开花”。
顺德广绣厂的资深绣工们正在做广绣样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