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慧英正在用头发进行刺绣。

　　耿慧英发绣作品。

　　“发绣一枝花，天下谁不夸，巧手拈秀发，银针飞彩霞。 ”完全用人发手工绣成的发绣作为绚丽而古老的刺绣分支，不断地让人发出“细若纹睫，侔于鬼工”的感叹。

　　耿慧英发绣

　　发绣原称“墨绣”，即用墨色头发刺绣，起源于唐朝，距今有1300多年的历史。清朝出版的《顾绣考》一书中记载：“远绍唐、宋发绣之真传。 ”迄今为止，发现最早的发绣《东方朔像》，相传为南宋皇帝赵构之妃刘安所绣。到了清代以后，发绣逐渐衰落，几乎失传。

　　耿慧英作为发绣技艺的传承人，她的发绣已于2008年被沈阳市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作为省内唯一的发绣制作者，她的作品在2005年第二届中国民间工艺品博览会上获得银奖。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一直被人们看成是十分宝贵的身体部分，甚至是生命和精神的代表。发绣，就是运用头发绣制而成的绣品，已经有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这门技艺几经沉浮，逐渐发展成为一门极富美感和象征意义的民间艺术，但是因为对技术要求较高，发绣在市面上流传极为稀少，掌握这门技艺的人更是不多。耿慧英就是一位掌握了这项“冷门”技艺的民间艺人。

　　十三岁继承家传技艺

　　发绣是耿慧英的家传技艺，从小她就跟母亲学习刺绣。

　　发绣除了针法，处理头发的技术更加重要，因为没有经过处理的头发会比较硬也比较滑，只有经过特殊工序处理后的头发才能使用，而这种处理头发的方法也是老一辈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

　　耿慧英告诉记者，等到自己学会刺绣之后，母亲便把发绣的技艺教给了她。尽管传承了母亲这门家传的技艺，但耿慧英还是更加喜欢刺绣，“发绣没有颜色，当时自己并不是很喜欢，反而更喜欢颜色鲜艳的刺绣”。

　　结婚之后，因为忙于工作和照顾家庭，平日也很少有时间刺绣。直到1998年退休之后，耿慧英在电视中突然看到一个介绍发绣的节目，三十年前自己从母亲那里传承下来的技艺，突然从她的记忆中浮现出来，从这时开始，她对发绣着了迷。《唐伯虎仕女图》是耿慧英的第一个发绣作品，虽然如何处理头发她还记得很清楚，但是因为多年不接触发绣，针法不如从前熟练灵活，这个作品花费了她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唐伯虎仕女图》属于白描发绣作品，线条看似简单，但是韵味很浓，发丝描绘的仕女裙角仿佛能够随风飞舞。

　　耿慧英告诉记者，“在自己的作品之中，有四五幅是白描，看起来似乎更简单，但是，白描其实非常难绣，白描的发绣不能打底，因为细的发丝无法将打的底遮住，所以只能稍微在白绢上标记一下简单的轮廓，然后直接在绢上绣，白描难也就难在这。另外，白描中的直线也是难点之一，得十分精确地辨认绢的经纬才能保证直线是直的，如果稍有误差，线就歪了。 ”

　　三十年之后重拾技艺，在保留了发绣传统绣法的同时，耿慧英也不忘在其中融入自己的创新。

　　在绣了四五幅白描之后，耿慧英想到可以把国画的精髓融入发绣之中，除了白描的仕女图，耿慧英也开始绣动物、山水和人物。

　　双面绣技术要求更高

　　耿慧英刚开始跟母亲学习发绣的时候，就是双面绣，绣完一幅画，要用成百上千根头发，而头发要有接头，如果是单面绣，两根头发之间的接头可以藏在背面，而如果是双面绣则难度很大，如何操作就是一个家传的绝密。

　　双面绣和单面绣所用的绣布也不同，双面的发绣才能使用透明的绢，如果人站在绢的后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出人像。而单面绣一般用缎，因为缎比较厚，这样才能让人看不出后面的接头。

　　耿慧英所有的发绣作品都是双面绣，装裱的木框也是可以翻转的，翻过来之后可以发现，双面绣的两面在质地上没有区别，为了配合双面绣，耿慧英还特意取了一个笔名“泉音”，绣出来的名字，无论在哪一面看起来都是一样的。

　　耿慧英从喜欢上发绣那天起，就一直挑战着最难的技艺，除了双面绣，她后来也开始绣肖像。肖像是发绣中最难的一种，人的五官，特别是眼睛，多一针少一针都会走样，除了保持应该有的形状，还要把眼睛绣活了，并且有一种神韵。

　　耿慧英告诉记者，“如果你想拥有一个独特的纪念品或者是礼品，给我拿来你的头发和你的照片就成”，当自己的头发变成一件工艺品，并且这个工艺品还有自己的独特烙印，这真是非常有意义并且值得长久珍藏的。

　　女儿头发是她的绣线

　　为什么选择头发作为绣线，耿慧英告诉记者：“头发上千年都不会腐烂，颜色和质地都不会改变，普通的刺绣线会因为阳光的照射而变色，而头发长时间的收藏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也不是任何人的头发都可以当成绣线，必须精选少女的头发，烫发的也不行”。

　　而同一个人的头发也不是根根都能用，也有深有浅有粗有细，有圆有扁，也需要一根一根地挑选，耿慧英在挑选头发的时候，也十分用心，先用眼睛看，再用手摸，选发也是一个技术。

　　选发之后要进行去脂，头发再洗也会有油脂，之后还要进行一系列的处理，几道工序一步也不能少。“现在用的头发基本都是自然色的，这样才会逼真”，耿慧英的作品中，只有印章是用染成红色的头发绣出来的。

　　女儿的头发都是耿慧英自己剪的，都是留到很长的时候，然后剪下来，“女儿的头发一共剪了三次，一般都在半米的长度，虽然一直不能自由改变发型，这几年一直都是清汤挂面一样，但她看到自己的头发变成艺术品也很乐意”，耿慧英提到自己的女儿流露出欣慰的表情，她的女儿现在也继承了这门技艺，在家学了三年发绣之后，经过耿慧英的口传心授，也已经可以独立完成很出色的作品。

　　如今，这门技艺后继有人，加上相关部门的保护工作，耿慧英对于自己的发绣技术充满信心。

　　发绣作品精细又环保

　　耿慧英发绣的方法确实与别人不同，别人都是先把要绣的东西描在绣布上，而她是把针和头发当作画笔，直接做绣。“发绣也是一件脑力劳动，看着原画的时候，要先在头脑中构思，绣之前，在心里要先有数，把所有的细节都要整个过滤一遍，在什么地方用什么针法都要在心里想一遍，一幅作品上每一个细节，哪怕是一个角落，都要十分完美，不能疏忽，然后一遍成，不返工。 ”“我以前眼睛很好，但是现在因为年纪大了，眼睛也花了，再加上长时间紧盯一处，而头发确实是比线细多了”，现在，耿慧英阴天下雨或者光线不好的时候，一般都不绣，如果光线好，一般从早晨八点半开始绣，绣到中午，吃过午饭之后，下午又开始绣，一直绣到4点多。

　　发绣确实是一件太耗费人工的技艺，一幅作品至少也要四五个月，时间长的甚至需要一年的时间，耿慧英告诉记者，12年来，自己和女儿的作品加一起才16幅。

　　提到发绣，耿慧英说：“头发本身就有灵性，带有人的气息在里面，现在几乎所有的工艺品都是取材于没有生命的材质，而只有发绣是取材于人身的一部分，这也就是发绣为什么能比原版的照片或者是画作更加传神的原因。除了取材的珍贵，工艺技术也确实特别精细。环保，也是发绣的优势之一，头发如果剪掉，基本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但是如果用来做发绣，还能变废为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