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像美特斯邦威一样“不走寻常路”做虚拟经营,把一切外包,做品牌运营者;也不能像华源一样,彻底转型,从一个纺织控股集团变成一个医药、生命科学企业。
上海纺织控股集团(下称“上海纺织”)董事长兼总经理席时平2004年上任公司总经理时,面对的是一个经历了上世纪90年代产业大调整的上海纺织。鼎盛时期,集团一年为国家上缴的利税就达到200亿元,纺织一度是这座城市的工业“名片”。其后,好景不再,作为全国最大的纺织控股集团,这个集团的人数从55万下降为不到10万。
经历了调整的上海纺织面临转型选择。和国际上及国内一些其他纺织集团不同的是,上海纺织选择了向纺织产业链的后端延伸。依托纺织的优势,向科技时尚产业进军。
在某种程度上,杉杉、雅戈尔等公司有类似举措。但这些企业,体制属于民营,而且产业链比较短,船小好掉头。
作为拥有300多亿国有资产的企业的掌门人,席时平深知这种新的转型其艰巨程度不亚于上世纪末的大调整——他在上海纺织已经工作了十几年。
试水时尚产业
上海纺织参与投资的两座时尚产业园区已经正式启动。一座是“尚街”时尚创意产业园区,建筑面积4万平方米,另一座是“西岸”时尚媒体产业园,建筑面积18200平方米。“尚街”和“西岸”都处于上海徐汇区的黄金地段,它们的前身是上海纺织旗下企业的老工业厂房。“尚街”在上海三枪集团有限公司的原厂房基础上改建而成,“西岸”则是由汉森织造手帕厂的原厂房改建而来。
从上世纪80年代标志性的工业楼宇建筑,变身为时尚创业产业园区,上海纺织希望为“尚街”和“西岸”老工业厂房赋予新鲜的时尚气息,并成为上海纺织从上游加工产业为主,向时尚产业寻求突破的起点。
两座园区的定位不同。“尚街”定位于时装设计,“西岸”则以时尚媒体为主导,涵盖数码传媒、广告出版等创意产业。相比之下,“尚街”与上海纺织在产业上更接近一些,上海纺织在其中的持股比例也更大,为90%。
席时平描绘了“尚街”的未来蓝图:“尙街”将汇聚100间左右个性时装车间,以及数十个设计师工作室,成为时尚流行发布、展示的场所。此外,“尚街”还将与生产企业直接接轨,为优秀的设计作品转化为时尚产品提供桥梁。
“进入时尚车间的品牌以本土为主,”席时平说,应该是那些刚开始崭露头角、还不著名的品牌,而“尚街”作为孵化器,帮助它们“踢出临门一脚”。当然,这些品牌可能只有较少的一部分获得成功。他的另一个“算盘”是,到时候,上海纺织旗下的生产型企业,也可以与新锐品牌进行加工方面的合作。
“科技与时尚”
席时平介绍,上海纺织向产业链后端的时尚产业延伸,之前也有过一些尝试,例如参与上海国际时装周等展会的举办,但此次投资时尚产业园区,是该公司到目前对时尚产业最深入和直接的介入,意义不同以往。
“科技与时尚”是席时平2004年10月提出的,作为上海纺织转型的战略。他解释说,“科技”和“时尚”分别针对纺织产业链的前端和后端。产业链前端的科技含量应该越来越高,新型原料的使用,生产工艺的改进,可能对整个纺织产业产生革命性的影响。目前,高科技含量的原料、高性能纤维大部分掌握在跨国公司手中,纺织产品中高附加值的领域基本由它们占领,而上海纺织等国内企业主要占据中低档产品市场。以前,上海纺织旗下企业90%以上是纺织厂,今后它也仍然定位于“产业链完整、工贸结合、综合性的纺织集团。”他相信,科技是提高纺织产品附加值和竞争力的途径。
对产业链后端,上海纺织决定向“时尚”进军。作为一家纺织企业,在“时尚”方面可以做些什么呢?上海纺织的内部员工,曾向席时平提出这样的疑问。他的回答是,可以做三个方面的文章:一是品牌、设计、产品的时尚,从面料、品牌LOGO,到专卖店的装修风格等,都可以向时尚转变;二是直接介入时尚产业的某些领域,例如创办时尚教育类的学校、时尚展览业,等等;三是搭建平台,例如这次投资的“尚街”就是一个平台,它可以与公司旗下的纺织产业互动,提升自己的时尚水平。
延伸、提升、转型
席时平用“延伸”、“提升”、“转型”六个字,来阐释其“科技与时尚”战略。一是延伸。以前,上海纺织旗下产业90%是纺织厂。随着这些年城市发展,上海定位于发展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上海纺织也面临产业定位的调整,由纯制造业向头脑为主的产业、时尚产业延伸。不单做生产和贸易,而是要形成完整的纺织服务链。
怎么进入产业链的后端时尚产业呢?席时平强调与社会资源的结合,主要是跟三类资源的结合。第一类结合,是跟不同产业集团加强合作,例如与一些主流媒体建立了战略合作框架。去年在M50项目,与《解放日报》进行战略合作。此次在“尚街”、“西岸”项目,也跟媒体、广告等行业企业合作。第二类结合,是跟上海各区县的合作。上海作为东方时尚之都,产业集团怎么跟区县合作、跟中心城区合作,如徐汇、长宁、黄浦、静安,有很多地方值得探讨,共同推进上海的时尚产业。第三类结合,是和不同所有制企业合作。上海纺织是国企,合作的企业可以是各种所有制的,中资或外资的。例如,它将16名员工(多是上世纪70年代或80年代出生的年轻人),派到米兰服装设计学院学习。
二是提升,包括品牌的提升,设计能力的提升,附加值的提升。
三是转型。在延伸和提升的基础上,完成转型。中国是贸易大国,但不是贸易强国。因为有完整的产业链,有信息、资源,贸易,这些因素产生了纺织大国,但现在要向纺织强国的方向努力。上海纺织不能只讲规模,要做头脑,完成从粗放经济到提高内在经济运行质量的转型。
转型之艰
“上海纺织要重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雄风,这样的提法我不赞同。”席时平说,上海纺织业所处的历史环境已经一去不回。在当时的工业环境与计划经济体制下,各地劳动力成本一样,而上海有其他的优势,这才有了当年的辉煌历史。现在,随着浙江等地纺织业的快速发展,上海纺织业由于劳动力成本过高,反而处于劣势。
他认为,上海纺织业的发展方向不是“拼量”,而是“质”的提升,成为长三角区域纺织业的领头羊,发挥引领作用。走“品牌、绿色、科技、时尚”的高端纺织路线,成为适合上海国际大都市的现代纺织集团,则是上海纺织转型的目标。
但是,作为一家历史负担重、规模大、旗下企业数目多达200家的“大象”型企业,上海纺织的转型之途困难重重。“传统纺织”、“上海纺织”、“国有纺织”,席时平用这三个字眼定位了上海纺织的身份,也恰好说明了它转型的困难所在。怎么样从传统纺织转变为现代纺织?在上海纺织大调整的背景下如何重新定位?体制转变和经营机制市场化怎么进行?在这几年的调整中,上海纺织历经艰难,也对这些问题进行了自己的探索。
例如,在体制上,目前上海纺织仍是纯国有性质,但它旗下的企业基本完成改制,目前包括四类体制的企业。一是申达、龙头两家上市公司,上海纺织均持有略高于30%的股份。二是各种类型的有限责任公司。随着“关、停、并、转”的进行,上海纺织在市区外新设立一批企业,既有中外合资的,也有与其他中资企业合资的。三是由经营者持股的企业。四是最后一部分全民所有制企业。这部分企业通常资产大,效益不好,负担多,历史问题解决难度大,因而还没有完成调整。
“调整的过程,不是企业搬迁,而是关闭了许多老工厂,新建有生命力的工厂。”席时平表示。部分工厂关闭后,其用地或租或卖——由政府通过“招拍挂”转让。上海纺织的工业用地,已由原来的800万平方米调整为400万平方米。通过调整,生产规模有所收缩,员工数量减少。
席时平介绍,按照计划,规模性调整的任务将在今年基本结束,集团的重点将由“调整”转移到“发展”。
挥别历史,上海纺织踏在新的起点。在华源转型近于失败的今天,上海纺织的转型让人关注。
来源:第一财经日报